导语:几天后,我去了那座南边都会。只是在地铁坐里穿行,四周的哗闹和热闹让我愈加得感触孤傲与无助,坐上地铁在暗中中穿行,看到映在车窗上的我的面庞,淡淡的脸色,却哑忍着太多的豪情……
据说爱情像一班准点到来的地铁,它会按时到来。一直以来,我固执地相信一定会有一个男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我,于是,我总是快乐而忧伤地想象着他的模样……
或许我从小便是一个不安分的孩子,总喜欢遥远的事物。我所生活的这座苏北城市没有地铁,但我却对它情有独钟——一张张飞逝的脸、一幅幅充满时代气息的广告画、一次次站台的邂逅与别离……我从电视、电影画面中,贪婪地捕捉着有关“地铁”的一切。
地铁,它代表着遥远、代表着陌生、代表着未知。当我有能力背起包,去远走他乡的时候,我一次又一次坐上夜行列车,去到那座有地铁的南方城市,感触我生命中这个遥远的事物。在地下疾驰,历史、背景、结局,静而恍惚,让我试图用时光的碎片攒起我的前世今生。
2002年1月11日,一个男人在我生命中出现。他所生活的城市是——遥远的、北方的、有地铁的……人生的邂逅是否是宿命的安排,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否是那列按时到来的地铁,可我总是快乐、忧伤地思念着他。
他叫陈扬,38岁,一名机械工程师。照片中的他,微笑着,一双大而亮的眼睛,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西装,背景是巴黎的罗浮宫。似乎是一种未解的缘分,我和陈扬相谈甚欢,他喜欢我的“人小鬼大”,他叫我“小坏蛋”,我喜欢他的成熟稳重,我叫他“Uncle”。
以后,他每天早上都会打来电话,向我问“早安”,夕阳西下的时候,他会发来短信,告诉我他在天空中看到了一颗小星星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我开始想念他,也想象着他说话时的样子、走路的样子,还有他是否开心。
人的感情非常微妙。有一天,我和陈扬通话,我告诉他一件快乐的事情,我开心地笑着,陈扬沉默着,却突然说道,“小坏蛋,我好像爱上了你”,那一刻,我只感到一阵心痛突然袭来,眼睛发了潮。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其实那些暗夜里的思念,让我知道我早已爱上了这个男人。
我想陈扬,很想很想,可是北方是那样的遥远,心痛是真实的,现实却是难以超越的,我说服自己去忘记。几天后,我去了那座南方城市。只是在地铁站里穿行,周围的喧嚣和热闹让我越发得感到孤独与无助,坐上地铁在黑暗中穿行,看到映在车窗上的我的脸庞,淡淡的表情,却隐忍着太多的激情……
2002年9月16日,小雨。
“爱情是对理智的背叛”,当陈扬从那座遥远的北方城市来到我的面前,我所有理智的抗拒和坚持,在这个男人温情脉脉的目光下崩溃。那天晚上,他像一列疾驰的地铁穿越了我的身体,承载了我曾无所依托的灵魂与肉体……
有人说,“世界上最远的距离,不是生与死,而是我在你身边,你却不知道我爱你”。可对于我来说,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,是徐州到北京的距离……
我是一个太过感性的女人,爱上一个人,总有着不管不顾的绝然。陈扬以及他所居住的城市让我魂系一处、情注一方,这是我近乎愚蠢的耐心,所有的欢愉与痛楚有着大理石纹路般的清晰。每当暮色苍茫之时,我心中的思念与落寞如此强烈,抬头仰望天上的浮云,我的心就那样一直在痛,想此时另一片天空下的陈扬会在做什么,想他是否会想起我,想什么时候我们可以牵手在这暮色中散步……我无法理智地抽身,如果能理智地抽身,我想这份感情也就不是爱了。
2003年6月27日,中山堂,《开往春天的地铁》。
当看到男女主人公每天坐着地铁一起去上班时,我流泪了,我希望可以像男女主人公一样,每天和陈扬一起坐地铁上班,一起坐地铁回家。那天晚上,我任性地拨通了陈扬的电话,我告诉他,我想和他一起坐地铁。陈扬沉吟片刻,说道,“你来吧”。
我没有去到那座北方城市,我又一次去了那座遥远的南方城市。也许我对这段感情缺少信心,我希望可以让时空的距离理清我纷乱的情绪。我去“美萝城”吃“哈根达斯”,我去“Starbucks”喝咖啡,我一遍遍坐着地铁在地下穿行……我希望可以通过这座南方城市了解那座北方城市,但北方依然是一个谜。
香山的红叶红了又绿、北海的冰融了又结,从2003到2006年,我活在一份深深的思念与忐忑之中。陈扬每个月坐着夜行列车来看我。短暂的相聚,是我的天堂时刻,我感受着他的温度与温暖,可是我要为此时的欢愉付出代价。陈扬走后,是绵长不断的思念与痛苦。
一天又一天,月月年年,我长久地活在自己的爱情中。女人都是自恋的,在都市喧嚣的人群中,我被自己孑然而立的身影、冷艳凄美的等待感动得无以复加,以致到后来,不知道让自己着迷的是这段爱情,还是自己在这段爱情中的姿势。直到有一天,我心上的思念结成了厚厚的茧。
终于累了。那一年,迎春花再度开放,很灿烂,我落了泪,也许对这种一年又一年的轮回有了恐惧,终于知道,时间在悄悄地改变一切,包括深爱着一个人的心情。
2006年4月4日。
我和陈扬在淮海路新华书店门前黯然分手,他将乘着夜行列车回到那座用“遥远”将我的思念变成绝望的北方城市。我们都深爱着对方,但命运注定我们天各一方……
《桔子红了》中的秀禾说:“我渴望一个男人的感情,只属于我,不是暂时的,而是永远。”其实,这也是我的愿望。我们是两只流浪的小猫,在深夜清冷的地铁站里,相互温暖着对方……
2006年11月25日22:12。在那座南方城市的地下穿行,往事中的那些漂泊和告别,让我泪如雨下。地铁停靠在一个站台,我梦游般下了车。在这个清冷的晚上,不多的乘客很快散去。我在待客的长椅上坐下,真的有点累了,我虚脱般坐着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时钟敲响了23下,我眼睛的余光扫到了一双脚,一双穿着沙滩凉鞋的脚。在这个深秋的晚上,这样一双脚突然给了我很异样的感觉。我抬头望去,看到了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,清秀的面庞,深邃的目光,目光对视间,他礼貌地向我微笑,但很多的忧愁依然从他的眸子里溢了出来,我知道这是一个不快乐的男人。出于礼貌,我微笑着对他说,“你好”,他也回道,“你好”。
夜深了,我们默默地坐着。24点,地铁站要关门了。像约好般,我们一起起身,向地铁出口走去。深秋的夜里,已有了深的凉意,我瑟缩着双肩。这个男人那样自然而然地将他的外套脱下,披在了我的身上。那一瞬间,这来自陌生男人的气息与温度,让我的身心一阵颤栗。
那个晚上,在那座城市里,我和这个叫王建设的男人像两只孤独的小猫,我们因对方的存在而感到温暖。王建设来自新加坡,在那里,他有着爱他的父母,一份好的工作和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。可是爱情随着女孩远赴美国而转淡。王建设拼命地想挽回,他一次次地去到美国,可是那个女孩依然做了别人的新娘。上海曾经留有他们美好的回忆,王建设这次来上海,是想和往事告别。
我和王建设是两个忧伤的人,为爱情的易碎。在上海的几天里,我们去了很多地方,博物馆、城隍庙、大剧院……在留连与说笑间,我们忘记了曾经的忧愁。
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。几天后,我们都要离开了。在地铁“置地广场”站,我和王建设深深对望着,我们从中看到了疼惜、看到了不舍,但离别时刻依然到来。王建设拥住了我,我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肩头,我感谢他给了我这么快乐的几天,让我对人生与爱情有了新的理解。
我和王建设回到了各自的城市,以后,我们通过网络、电话联系着。他说着那座城市的炎热,我则向他描绘着雪花飞舞的景象。很多次,冲动地想去看王建设,却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,或许终于知道,有些距离是永远无法逾越的。